虎姑婆
虎姑婆
一位友校超認真、超受愛戴的導師，被學生拍桌了。
故事大概就是理科小考時間到了，導師要求小老師收卷，小老師不願意：「等一下文科的課可以繼續寫，反正沒人要聽課。」而導師客氣地堅持要收卷，小老師大手一揮，「碰」的一聲：「你要收就收啦！隨便啦！」
這讓我想起另一個故事，多年前我在北部某夜校兼課的故事。
一個上課總是專注微笑地聽講的女學生，某次和隔壁同學聊天音量過大，我客氣糾正她，但屢勸不聽，為避免干擾其他上課同學，我便請她換位子。從此以後，只要上我的課，就再也沒見過她的容顏，因為，她總是一上課就趴下去假寐。
某次請每排最後面一位同學，將作業簿收上講台，全班都交了，女學生不動如山，因為很重要，所以我呼喚她三次，終於抬頭的她臉色難看，豁然起身走向講台，在距離講桌三步之遙時，將作業簿扔在桌面。
當時年輕氣盛的我可不是吃素的，晚餐才剛吃完一個排骨便當，便將作業簿從講桌上拾起，然後扔在地上：「妳這種態度交作業，我不收。」
下課找女學生到僻靜處，我告訴她做人相互尊重的道理，學校如此，社會也是如此，雖然言者諄諄，對她聽進多少，我卻沒有把握。然後一直到學期結束，學生畢業，她還是沒抬過頭。
一年後，我接了一項「零售業市場調查」工讀，必須騎著機車上山下海，實際走訪店家做問卷。某天晚間騎在深澳坑山間，卻不巧迷路了，路越來越小，夜越來越深，我看見紅綠招牌，像發現救星一般衝進7-11巷店員問路，女店員一抬頭：「老師？」
就是那位到畢業前都不曾抬頭的女學生。
我硬著頭皮問了路，從前是女學生，現在是女店員的她非常熱絡，還告訴我：「老師慢慢騎，注意安全。」
我其實沒有把握女學生指引的道路是否正確，因為路變得更小條，前方還隱約可見暈黃燈光，我從小時候就知道，那應該是虎姑婆的房子。拐個彎，暈黃色變得清晰，原來是路燈，然後，就接往濱海公路，順利回到我的租屋處。
有些事，需要一些時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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