充滿正能量的早晨

 

充滿正能量的早晨

 

溫子衡

今天，沿路的民眾與駕駛都對我微笑。而原因要從一年多前說起了。

 

一年多前某一天，左手拇指甲溝炎，我一如往常用百試百靈的華僑紅花油點指甲縫，卻不見好轉，不但疼痛，按壓後還有腫脹感。

 

到附近一家人超多的皮膚科看診，醫生說是指甲老化，不可逆，開消炎藥。

 

消炎藥無效，某次按壓腫脹處，竟然噴水！沒錯，就是指甲噴水，無意間學會特異功能。

 

某次洗澡，我看著發炎的指甲，越看血壓越高，用力一壓，瞬間噴出一條鉛筆筆頭大小，一公分長，肉色條狀物。驚嚇之餘，我立刻將它沖到洗臉台的水洞裡，失去掌握證物的機會。緊接著，原本噴水的指甲開始噴血，不是涓涓細流，而是火山爆發。

 

我趕緊回到人超多皮膚科，醫生立刻替我轉診台大皮膚科指甲專門醫師。

 

在台大等了許久，終於輪到看診，卻一分半離開門診，連藥也沒拿。這段奇幻之旅中最經典的對話是：

 

「看起來沒怎樣啊。」拿著皮膚鏡的醫生說。

 

「可是按下去還會痛。」我按著原本噴水後來噴血的地方給醫生看，一臉誠懇。

 

「那你就不要按啊。」

 

（醫生，我早上起床會頭痛。醫生說：「那你就不要起床啊。」）

 

總之，噴血與噴出條狀物後，指甲就不發炎了，我也就淡忘了。

 

兩週前，指甲又開始痛，紅花油點不好，按壓後指尖出現水壓，那些不好的感覺又回來了。

 

老婆大人拿課文「指喻」嚇我，於是，我下定決心到一家人比超多多更多的皮膚科看診。

 

下午三點掛號，晚間十一點三十分終於輪到，我懇切地說明五分鐘，醫生親切地說：「指甲都變形了，一定裡面有東西，這要將指甲剪開。」

 

「好。」我的眼神悲壯。

 

「這張給你。」和藹的醫生遞來一張名片，還將健保卡與兩百元掛號費退還給我。

 

我遵照醫囑，來到位於萬華的診所，醫生更親切地說：「我沒聽說過指甲會老化。你的指甲變形了，我們要切掉你四分之一的指甲。」

 

塗上麻藥，親切的護理師讓我等待一小時，才開始打麻醉針。一針下去，只有一個字：「痛！」

 

忍，是男人只能忍，終於打完，護理師又下一針，再第三針，依此類推，那種感覺，就像有隻虎頭蜂在你的拇指旁邊唱：「嗡嗡嗡，嗡嗡嗡，叮到西又盯到東……。」

 

我非常感謝診所那麼有耐心，如果沒塗麻藥，沒等那麼久，這種爽感肯定更為立體。

 

開刀前，醫生很和藹地把我家世問過一遍，一開始我還能正確回答，到後來醫生一邊整理利剪， 一邊問我教哪一科時，我竟要思考十秒。於是，我對醫生說：「我其實好緊張，根本不知道您在問什麼？」

 

醫生微笑：「不用怕，等一下你的拇指不會有感覺。」然後將剪刀戳入我的指尖：「咦，真的有水耶。」醫生說。

 

「咦，真的不會痛。」我的心底說。

 

切掉四分之一指甲，醫生拿出細如髮絲的竹籤給我看，然後開始縫合。

 

那個字又回到我心頭：「痛！」表情鎮定的我輕聲問醫生：「請問現在會痛是正常的嗎？」

 

「你很營養喔。」親切的醫生說完，平躺的我馬上愧疚地看著自己的肚子。

 

「你的指甲超硬，是不是啃雞腳連骨頭都吞下去？」醫生說：「我要幫你縫合，針都穿不過指甲。」

 

「把指甲和肉縫在一起？」我心裡想：「應該是切除四分之一指甲，甲床不穩，醫生怕我上課一揮手說：『同學不要講話！』然後指甲就成為獨門暗器脫手而出吧？」

 

（而且只能射一次）

 

所以當我今天騎車送小孩上學，以及上班時，沿路的民眾與駕駛都對著我微笑，非常友善。因為，我一路對他們比讚。

 

廣結善緣是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