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《處男壘球隊》第一集 第三章 最後一支舞 試閱版】
【《處男壘球隊》第一集
第三章 最後一支舞 試閱版】
溫子衡
「胡說。」
【《處男壘球隊》第一集 第四章 神聖不可侵犯的聖殿 試閱版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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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《處男壘球隊》第一集第一章「爆竹一聲就畢業」試閱版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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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子衡
《處男壘球隊》這部共三集的長篇小說,是大學生追尋愛情與夢想的青春故事。描寫文沛青大學四年目標,就是辦一場班級聯誼、系際盃壘球賽冠軍、成績All pass,和交個知心女友,但身邊都是見了女孩,喉頭彷彿鯁了根長魚刺、聲帶系統自動故障、大腦進入待機模式、臉皮像蒸熟螃蟹的隊友們,他能成功嗎?
第三章 最後一支舞(部份精華版)
正式紙本成書是直式一般小說的編排方式(如同金庸小說),與下列電腦版不同,下方電腦版編排只用於試閱版,提供部分內容讓您參考。
【學伴名字的秘密】
微積分中場休息,兩支槍得意洋洋地,發下中文一與土木一B的學伴名單,大家都顯得興致勃勃,然後集體發功,開始冥想學伴的容貌。一位皮膚超白的男同學說:「嘿,你學伴叫凌紫嫣,完蛋了。」
「為什麼?」凌紫嫣的學伴疑惑地問。
白皮膚同學說:「你沒聽說過嗎?名字越好聽的女生,是正妹的機率越低。」
「胡說。」
「真的,名字和臉孔成反比,這是牛頓第四運動定律。」白皮膚同學肯定地說。
文沛青看著手上的學伴名單-藍采雁,雙手不禁微微顫抖,暗想:「最好是有牛頓第四運動定律啦。」但心裡還是很擔憂。
旁邊的倪中澤,臉上則露出一抹如釋重負地微笑,因為,他的學伴叫「曾桃灧」。
「哈哈,那我的學伴一定是美女,因為她叫陳怡君,完全『菜市場名』。」一個理平頭的同學,得意地說。
「我告訴你,『菜市場名』是美女的機率更低。」兩支槍湊過來插話。
這下子換黃致遠看著手上學伴名單-吳雅惠,雙手微微顫抖。
微積分下課時,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十分,班代張宏明小跑步站上講台,身高不高但身形結實的他,看起來仍有一種氣勢,高聲開口道:「各位同學請等一下。」
勞大也拉大嗓門幫腔:「同學請先留下來,班代有事宣布。」
教室裡鬧哄哄的同學稍微安靜下來,幾位走到教室門口的人,也停下腳步觀望。
「各位同學,我現在要發兩張單子。」班代有抖音,不知是過於緊張,還是天生磁性所致:「一張是迎新露營的活動單,一張是系學會會費繳費單,請每個同學離開教室前,兩種都各拿一張,學長說,繳交系學會會費,參加迎新露營的費用可以優惠。」
「去哪裡露營?」有人提問。
「單子上都有寫,今年我們土木系,要跟華美女子大學食品營養學系,在雲林縣草嶺風景區合辦大一迎新,請大家回去時詳閱注意事項。」
文沛青此時已經顧不得中文一學伴藍采雁,名字太美的問題,因為,學長口中,比高中聯誼好玩太多倍的大學聯誼,終於來臨,之前的幻想又鮮明起來:「一群酷帥、性格的男生,騎著機車,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,驕傲地載著一群清純美麗的少女,浩浩蕩蕩前往露營地,旅途上,倆倆軟語呢喃,不斷後退的景色風光旖旎……。」
【兩系聯合迎新露營】
十月十六日星期五,終於到了迎新露營出發日的前一夜,寢室裡聊得開心,倪中澤也特地搬回宿舍住一晚,還帶來香氣四溢的鹹酥雞與滷味,讓文沛青與黃致遠食指大動,手裡拿著竹籤,用滿口酥炸魷魚圈與滷蘭花干的含糊語調,連聲向倪中澤致謝。文沛青還非常誠懇的說:「你還是每天都搬來住好了。」只有阿仁不動如山,說完「謝謝」,回過頭去在書桌前寫完日記,才加入大家的宵夜Party。
雖然晚睡,但天一亮,大家還是有默契的早起。文沛青睡眼惺忪、心情愉悅地走進浴室盥洗,週六早晨,原本應該冷清的洗手台生意興隆,當然都是土木系一年級的新生。有些人洗完臉,邊咒罵,邊擠著長得不是時候的青春痘;有些人刷了兩次牙,還數次對著雙手合攏的掌心呵氣,檢查自己是否口氣清新;有些人把一大坨白白的定型慕斯,擠霜淇淋般地抹在頭頂上,然後用雙手看似笨拙卻又熟練的,抓出沒有層次的層次感;有些人在掌心擠上一、兩滴透明膠狀髮雕,雙手細細搓揉後抹在頭髮上,再用梳子認真的梳理;有些人握著定型噴霧,像拿著一罐殺蟲劑,彷彿頭頂有隻蟑螂般死命地狂噴,站在一旁刷完牙的文沛清,被這種又香又臭的化學味道嗆得刺鼻,也輸人不輸陣地讓清水淋在掌心,把手指頭打開,彎曲成梳子狀,抓了兩下頭髮聊表心意。
離早上八點的集合時間還有二十分鐘,文沛青和他的室友們已經抵達新中大學校門口,才發現比他們早到的大有人在,遊覽車卻只有兩輛。土木系學會的學長們,招呼先到的大一新生,要大家按照事先分配好的組別,分別去找隊輔學長報到。
文沛青看著手上的活動手冊,他被分在第八組,有七個男生,七個女生,再加上一男一女兩位隊輔,一共十六位,十六人中,他卻只認識張宏明。左顧右盼,看到有個戴著眼鏡,穿寬大條紋襯衫和牛仔褲的男生,舉著一塊牌子,上頭寫著大大的「8」,旁邊還站著張宏明,便向身旁的黃致遠等人打了招呼,向著牌子走過去。
戴眼鏡的舉牌男,胸口用迴紋針別了一塊錫卡紙做成的名牌,上頭寫著「第八組隊輔浩億學長」。學長親切的問了文沛青名字,便把寫有名字的名牌拿給文沛青,交代他別在胸口顯眼處。
過了五分鐘,三輛遊覽車魚貫駛近,與原本停著的兩輛遊覽車會合。駛近停妥的遊覽車上,姿態各異、爭奇鬥艷的女孩們緩緩走下車,校門口的土木一年級新生們,從原本的高談闊論,瞬間安靜下來,須臾,又回復看似若無其事地交談,只是眼神變得飄忽,臉上多了交雜著害羞、興奮、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笑容,可以感受到男孩們心中小劇場,複雜上演的內心戲。
女孩們也開始若有似無的張望,偶然眼神相遇,男、女雙方都下意識把頭撇開,然後又感興趣的再瞄一眼。聚在一起的男生,每個都覺得女孩在看自己,都自覺長得帥真的有困擾。
第八組的男生們,轉眼間到齊了,女生們在學姊隊輔的帶領下,慢慢走了過來。文沛青看著淡黃色迎新手冊上,第一個活動是:「8:00第一類接觸」,雖然遲了十五分鐘,但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第一類接觸,因為有兩個女孩眼睛超大,大得跟電影E.T.的外星人一樣。
文沛青禮貌性地,向陸續走過來的同組女孩點頭,還拉直嘴角,抿起雙唇,作勢微笑,眼神卻不敢直接接觸,顯得有些飄忽,突然,文沛青驚覺這樣的笑容,其實很像臉部中風,再度想起「德州線鋸殺人狂」的往事,趕緊將嘴角略微上提。
第八組到第十組搭乘三號車,上車後,隊輔浩億學長招呼大家,集中坐在車子前方座位,並且安排一男一女,倆倆坐在雙人椅上。
文沛青坐在第三排右側座位,把靠窗的位置,讓給一位皮膚略黑的短髮女孩,華美女子大學的隊輔倩珮學姊,拍了一下他的肩膀,笑著說:「要好好照顧人家喔。」
文沛青看著一頭短捲髮、身材微胖的學姊,笑得有些尷尬,倒是身旁的女孩落落大方:「沛青你好,我是曉茗,楊曉茗。」
文沛青:「妳好,我……,今天天氣很好。」
「對啊,陽光很大,沒有下雨。」楊曉茗微笑。
點完名後,遊覽車緩緩啟動,浩億學長帶領大家簡單自我介紹。從男生開始,每個人輪流在略顯顛頗的座位上站了起來,簡單說了自己姓名,有些人微微點頭,有些人稍稍揮手,似乎都有些害羞。同組的男生裡,一個瘦高的男生站起來,充滿青春痕跡的臉上微微泛紅,讓人分不清是害羞,還是粉刺的顏色,用帶著香港口音的國語說:「大家好,我叫王福誠。」
倩珮學姐抬起頭來:「你是僑生嗎?福誠。」
王福誠靦腆的說:「是,我從香港來。」
「唉啊,猴腮雷啊。」文沛青的脫口而出雖然小聲,大家還是聽到了。
哄堂大笑中,王福誠更害羞地坐了下來,文沛青覺得後悔,好像嘲笑別人似的,想開口抱歉,卻離王福誠兩排座位。
一位小麥膚色,帶著方形粗框眼鏡,眼睛細長的男生站了起來,陽光般的燦笑道:「大家好,我叫陳照維。」
接著站起來的,是個身體很瘦,眼睛大,頭卻更大的男生,金屬框眼鏡下是一大片的雀斑,用平緩的語調,慢慢地說:「大家好,我叫陳秉隆,呃……。」講到一半忽然卡住。
文沛青心想:「之前認識的李煌培,頭就已經很大了,沒想到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頭外有頭啊。」
陳秉隆續道:「我是B班的,謝謝。」說完立刻坐了下去。
浩億學長笑罵:「誰管你是A班還是B班。你應該多說說自己的優點、專長,還欣賞什麼樣的女生啊。下一位輪哪一位學弟?」
一個中等身材,兩道劍眉下,是一對雙眼皮的大眼睛男生站了起來:「學長好,大家好,還有學姊好,我是丁昭君,獅子座,還有……。」說著轉頭瞄了陳秉隆一眼,接著看著浩億學長說:「我也是B班的。」然後自己哈哈大笑,笑的時候咧開嘴,眉毛鼻子全都皺在一塊兒。
文沛青心想:「原來這兩位都是我們班的,他就是丁昭君,看榜單時還以為他是女生。」
最後一位站起來的男生,文沛青看著眼熟:「這不就是暑假中區迎新時,那個話很多的紅衣男?」
分區迎新當天穿著紅衣,今天穿著藍色寬條紋襯衫的男生開口:「大家好,我叫吳金秋。」指著胸口的名牌續道:「是金色的金,秋天的秋,請不要用閩南語唸。」
這個梗惹得大夥兒全都哄堂大笑,差別只在於手擺的位置,女生是掩嘴而笑,男生則捧腹大笑。
吳金秋用手撥弄高額頭上的瀏海,接著說:「還有,我不是B班的。」
浩億學長笑著說:「你們這些學弟實在是……,都不聽話。好,期待已久的來了,接著就請倩珮學姐,主持女生們的自我介紹。」
幾個女孩輪流起身自我介紹,文沛青只覺得目不暇給,眼花撩亂,開心地想:「這些就是要相處兩天的女孩,大學真是美好。」然後勉力用外表特徵強記:「除了已經認識的楊曉茗外,兩位眼睛大得像外星人的女孩,是陳慧芬和錢雅琳;個頭很高的叫童文郁;皮膚超白的是上官佳;短捲髮的叫蘇敏娟;輪廓很深的是楚艷。」
自我介紹告一段落,倩珮學姐要男生們,把握機會和女生們好好聊聊,文沛青覺得太有道理了,因為在行進間的遊覽車上,女孩們想跑也跑不掉。
文沛青和楊曉茗重新聊了起來,一直面帶笑容的楊曉茗,似乎慢慢治好文沛青和異性講話的緊張感,兩人從互問對方的家鄉,聊到高中生活,和大學生活的適應,以及科系學習的趣事。文沛青忽然發現,自己原來可以和異性聊得輕鬆自在,不禁暗自詫異,也帶著一絲欣喜與驕傲。
過了十多分鐘,忽然有個聲音從前方高處傳來:「你們聊開了耶。」
突如其來的一段話,打斷了文沛青和楊曉茗的交談,坐在前排靠窗的女孩,轉過身來,跪坐在椅墊上,巴眨巴眨地眨著大眼睛,薄施脂粉的瓜子臉上,帶著促狹的微笑。
文沛青略顯尷尬,楊曉茗的笑容似乎帶些靦腆。
大眼女孩續道:「你就是文沛青?名字好像瓊瑤小說裡的男主角耶。沛青!沛青!」馬上模仿起文藝小說改編戲劇裡頭,女主角輕聲卻又高八度的呼喚。
文沛青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,又被大眼妹瞧得有些害羞,就將目光略往下方移開,像做錯事般不敢直視,瞥見女孩胸前的名牌「慧芬」。
前座大眼妹的身旁,又冒出一顆頭,男生的頭,好奇地向文沛青打量,正是暑假中區迎新時,那個話很多的紅衣男吳金秋。
見到吳金秋,一個轉念,文沛青想起分區迎新時的江河海,靈光一閃,「自嘲」浮現心頭,抬起頭對陳慧芬說:「沛青、沛青,名字文青,只怕見面不如聞名。」講完自己也嚇一跳,簡直是出口成章,七步成詩,難道是因為有個文謅謅室友廉禮仁,被耳濡目染、潛移默化影響?
陳慧芬俏皮地笑道:「你長得很斯文,女生最愛斯文男了,曉茗妳說對不對?」
楊曉茗眉毛一挑,也笑著說:「對啊,我知道慧芬妳最欣賞斯文男了。」
用金庸小說中「乾坤大挪移」的功夫,四兩撥千金地擋下「攻擊」後,楊曉茗轉頭對著坐在同一排座位,走道左側的女孩,指著文沛青說:「雅琳,他念南台一中耶。」
錢雅琳瞪大眼睛,開心地說:「你也是台南人嗎?」
文沛青這才意識到,同組兩位眼睛大的像E.T.外星人的女孩,一位坐在前面,一位就坐在左手邊,雖看似被外星人包圍,情況危急,身為地球人的文沛青卻怡然自得,心情愉悅,準備把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的身世,一五一十全盤托出:「我是南台一中畢業,但不是台南人,小時候在基隆出生……。」
「我念齊家女中,你們南台一中的學長到我們學校社團成果發表,彈著吉他,深情款款地自彈自唱,超帥。」錢雅琳打斷文沛青的身世自述,只抓自己想要的關鍵字。
「妳們齊家學生制服,是淡紫加上粉紅色的水手服,真的很漂亮。」脫口而出後,文沛青驚覺自己可能被當成「制服控」,趕忙接著說:「我高中班上有位同學的女友,就是妳們齊家女中的學妹。」
被錢雅琳的大眼盯著瞧,文沛青有些不好意思,下意識地將目光往左飄移,卻瞥見坐在雅琳身旁的丁昭君,臉上的表情嫉妒中混雜著羨慕。
前座的陳慧芬說:「那你呢?沛青,你女友也是齊家女中的嗎?」
或許因為氣氛熱烈,或許自己就是話題中心,文沛青和女孩說話就結巴的病,彷彿完全痊癒,腦子也就靈光起來:「我的女朋友不是齊家女中的。」
「那是什麼學校的?」錢雅琳追問。
「我根本連女的朋友都沒有。」臉上還可以演出泫然欲泣的表情,而不再只有那種拚命抿嘴,拉直嘴唇,自以為微笑,卻像臉部中風的模樣。
陳慧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:「你騙人,看起來就不怎麼誠懇。」
「我的演技很差嗎?」故作驚訝的文沛青,瞥見吳金秋的表情,交織著羨慕、嫉妒,還加上心有不甘,自己的心裡卻莫名有種優越感。
錢雅琳又問:「聽說你們畢業典禮放鞭炮,報上都有寫耶,到底怎麼回事?」
「放鞭炮?」好幾個人異口同聲。
文沛青這才注意到同組的人或坐或站,或倚著椅背,幾乎都聚了過來。為了不讓聽眾失望,他把整件事的始末娓娓道來。
女孩們很捧場,除了不斷追問:「然後呢?」聚精會神之餘,還時而拍手大笑。講到「直升機學長」空襲教官室,以及阿雄變身「木瓜牛奶盒自爆排炮客」時,更驚呼連連。女孩們的表現,燒斷了文沛青腦袋裏頭的保險絲,他更賣力地用音調、手勢、表情,和肢體語言說學逗唱,將整段故事表演得身歷其境、活靈活現。文沛青一邊說著,一邊覺得自己周圍彷彿亮著光,這種成為焦點的感覺好棒,耳裡不再是遊覽車柴油引擎,運作的低頻噪音,而是女孩清脆銀鈴的笑聲;鼻畔不再是歷史悠久絨布座椅,難以言喻的味道,而是淡淡香水和青春氣息。他心想:「真希望草嶺慢點到。」
相對論是真的,愛因斯坦是對的,兩個半小時車程,好似只有十多分鐘,意猶未盡的文沛青,步下遊覽車時,覺得迎面而來的正午驕陽特別耀眼,深深吸了口遠處吹來的風,有著山林的清新氣息,信心倍增的他暗忖:「學長說的大學必修三學分,愛情這一科,說不定今晚就達陣。」
【最後一支舞】
中午吃得不多的文沛青,並不覺得餓,幫忙楚艷將炒菜鍋裡的青菜裝盤後,用塑膠小碗盛了少許,再放上一片不成形狀的荷包蛋,蹲在陳秉隆旁邊,三兩下將碗裡的食物掃進嘴裡,其實在營火把忽明忽滅的幽暗火光下,根本瞧不清自己吃了什麼,在原子炭灰濛濛的煙味中,也吃不出太多其他味道。
用空碗裝滿湯,還撈了一段玉米,口很渴的文沛青這才發現,最有味道的一道菜,就是這碗湯,原來煮湯時,大家忙成一團,楚艷請童文郁去加鹽,蘇敏娟叫楊曉茗去加鹽,吳金秋以為大家都忘了,自以為先知地跑去撒鹽,喝湯時交叉比對的結果,才知道這鍋玉米湯有三倍的鹹。
悻悻然的文沛青心想:「湯太鹹,玉米總是甜的吧。」小心翼翼把竹筷插進玉米心,拿起來吹了半天,滿懷期待的一口咬下,玉米粒裡頭滾燙的汁液,馬上噴進口腔,顧不得到底甜不甜,文沛青立刻將筷子甩開,玉米瞬間脫離竹筷,以拋物線的姿態落地,然後是六個完美的側滾翻,原本應該黃澄澄的玉米,立馬變成黑胡椒,或是提拉米蘇口味。
看著和地面融為一體的玉米,聽著周圍的爆笑聲,文沛青咬著牙默默上演內心戲:「沒吃到沒關係,等一下還有『營火晚會』,學長說可以握到女生小手的營火晚會。」
迅速收拾好鍋碗瓢盆後,天色也暗了,吹來的秋風帶著涼意,文沛青跑回帳篷,打開背包,抓了件薄襯衫,跟著隊輔和組員們離開營地。和逐漸下降的氣溫恰恰相反,大夥兒熟悉後,友情增溫,邊走邊聊的結果,就是短短距離步行了十多分鐘。
穿過一片樹林,芬多精中忽然出現刺鼻的煤油味,沒有樹蔭遮蔽月光,昏暗的天色中,依稀可見遼闊的營火場中央,堆著一人高的木頭架,木頭堆前方,是整片黑壓壓的人影,與窸窸窣窣的人聲。
在主持學長姊引導下,原本的組別通通被打散再重新組合,形成一個以營火堆為圓心的人龍甜甜圈,內圈是女生,外圈是男生。
兩位分別來自於新中大學土木工程系,與華美女子大學食品營養系,不知怎麼產生的大一新生代表,一男一女,一左一右,站在營火堆的兩側,在主持學長大聲又有節奏的倒數中,手持火把點燃營火。霎時現場歡聲雷動,營火晚會正式開始。
第一個節目是民歌教唱,曲目是「怎麼走」,三位學長拿著吉他站在營火旁:「你眼眸發出月的光芒,使我難以掙脫,紅血球在我血管裡起浪,教我佇立別動,也許這就是來電的感覺……。」
雖然又是唱歌,即便又有吉他,文沛青此刻的心境卻大不相同,月明星稀,涼風徐徐,女孩們坐在前方,不時吹送過來的髮絲香,和火光照映下,依稀暈紅的側臉,讓整個氣氛如詩如畫。
「誘惑仍在我腦海翻騰不絕,凝望你向人潮走,怎麼走,越靠越近……。」一句一句跟著唱,到整首歌一起唱,雖然有些不熟練,即便有點走音,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期待與未知的渴望。
文沛青一直想瞧清楚,坐在他正前方的女孩長相,心道:「等一下我是跟她跳舞吧?」但女孩始終坐姿端正,目不斜視,文沛青只能看到她那頭及肩的長髮。
「接下來,就是我們的『第一支舞』。」兩位學長姐走向營火堆,男的高大,女的短髮,卻讓人瞧不清長相,因為除了黑明忽暗的火光,還加上夜晚的背光。
「請大家注意看學長姊的動作,等一下我們先完整跳一遍,然後再一步一步分解給大家看。」
略顯大聲的音樂,從營火旁的大型手提CD音響中流瀉而出,前方的一男一女舞姿曼妙,樂聲悠揚中一曲舞罷,又是一陣熱烈掌聲。
「現在是分解動作,注意看喔,第一步是先隨著前奏左右擺動身體,男左女右,要交錯喔,不需要你左我也左,你右我也右,默契那麼好。」主持人滔滔不絕:「開始唱歌時,『帶著笑容你走向我』,用首先比出微笑的手勢,靠近嘴邊,『走向我』就往前走兩小步,『做個邀請的動作』,男生彎腰低頭,左手背在腰部後面,右手往前做出邀請手勢,女生雙腿交叉屈膝,兩手像掀裙子一樣往兩邊伸開,也要彎腰點頭喔。」
聽著學姊叨叨絮絮的講解,文沛青在左右不分和同手同腳的困難中,瞇著眼緊張又認真地學習,為的就是等一下表現熟練,絲毫不想在女孩面前漏氣。
「現在請起立,女生往前走兩步,男生往後退兩步,我們拉開一點距離。」終於教完所有舞步,主持人用兩百多個人都聽得見聲音嘶吼著:「一定要拉開距離,不然等一下『帶著笑容你走向我』,還沒開始跳舞,兩個人就先撞在一起了,男生不可以故意喔。來,動作快一點。」
男孩和女孩們圍成的同心圓,寬度變大了。
「好,現在女生向後轉。」
女孩們靦腆地轉過身來,文沛青下意識先低下眼皮,避開第一次目光的接觸,然後帶著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,抬起頭,瞧瞧眼前這個長髮女孩的真正模樣。
結果,完全看不清楚女孩的長相。
女孩們朝著身後的營火退了兩步,男孩們向外圈退了兩步,從圓心傳過來的火光,讓女孩成為背光下的一片模糊黑影。
就像近視的人,沒戴眼鏡時的自救模樣,文沛青瞇起眼睛,想瞧清楚這人生中第一支舞的舞伴。
「對啦,很醜啦,你有必要這麼明顯嗎?」
正對面女孩沒由來的一段話,讓文沛青驚愕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「為什麼?」文沛青的內心,就好像和愛德華孟克,一起在奧斯陸峽灣的厄克貝里山上吶喊著。然後下一秒,他忽然懂了,應該是瞇起眼睛想瞧清楚女孩時,眉頭全皺在一塊兒,在火光的照映下,讓對面背光的女孩看得一清二楚。
一個絲毫不嫌惡,卻完全嫌惡的表情,讓這個誤會大了。
「現在換你們表演了,聽到音樂就開始囉,記得這是第一次試跳,所以不換舞伴喔。」主持人用略帶興奮的嗓音宣布。
文沛青的心裡尷尬到極點,對面的女孩隨著樂聲走近,終於可以看清她的長相,但已經沒有美或不美的問題,只見到鐵青的臉色。文沛青剛剛勤練強記的舞步,現在成了無意識的反射動作,隨著「第一支舞」的歌詞,心裡是連續的OS。
「帶著笑容,你走向我,做個邀請的動作。」
(帶著怒容,妳走向我,做不情願的動作。)
「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,只覺雙腳在發抖。」
(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,真的雙腳在發抖。)
「音樂正悠揚人婆娑,我卻只覺臉兒紅透。」
(音樂正悠揚人婆娑,我卻只覺臉兒糗透。)
「隨著不斷加快的心跳,踩著沒有節奏的節奏。」
(隨著快要停掉的心跳,踩著沒有節奏的節奏。)
「鼓起勇氣低下頭,卻又不敢對你說。」
(毫無懸念低下頭,完全不敢對妳說。)
「曾經見過的女孩中,你是最美的一個。」
(曾經見過的女孩中,妳是最青的一個。)
「要是能就這樣挽著你手,從現在開始到最後一首。」
(要是能就這樣挽著妳手,從現在開始到最後一首。)
「只要不嫌我舞步笨拙,你是唯一的選擇。」
(懂我的人都會知道,妳是不得已的選擇。)
「要是能就這樣挽著你手,從現在開始到最後一首。」
(要是只能這樣挽著妳手,從現在開始到最後一首。)
「只要不嫌我舞步笨拙,你是唯一的選擇。」
(我很想問問主辦單位,到底還要唱幾遍?)
「要是能就這樣挽著你手,從現在開始到最後一首。」
(要是還要繼續挽著妳手,從現在開始到最後一首。)
「只要不嫌我舞步笨拙,你是唯一的選擇。」
(只要妳讓我挖個地洞,我會立刻鑽進去。)
當音樂唱到「要是能就這樣挽著你手,從現在開始到最後一首」時,男孩們和女孩們終於要牽手跳舞,文沛青遲疑地將手伸出來,背光女孩雖然也把手伸向文沛青,卻差了一個拳頭的長度。
隨著歌曲節奏,兩人看似在跳舞,舞步精確,但雙手卻始終保持一個拳頭的距離,而且相同舞步還連跳三遍,兩個人若不是在演電影「星際大戰」中的原力,就是完全體現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。
那個畫面說多詭異,就有多詭異。
於是,文沛青的「第一支舞」,終於成了他團康中的「最後一支舞」。
(未完待續…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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