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雲門舞集的露營


像雲門舞集的露營

到公園散步,看見童軍團正在教搭帳棚,忍不住拍下充滿復古感的八人帳。
露營已經爆紅一段時間,現代帳篷的搭設簡易又快速,但在我念大學的時代,搭帳棚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營釘釘的不夠牢固,或半夜被起床尿尿的夥伴絆到,帳篷倒下來時,所有熟睡的朋友從慌亂中驚醒,都像免費跳了場雲門舞集的現代舞。
在我念大學的時代,搭帳棚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。不過,做起來不容易的事,過程通常也充滿樂趣。

溫子衡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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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節錄自小說《處男壘球隊》第三章 最後一支舞

兩校兩系浩浩蕩蕩穿過樹林,來到大學迎新露營場地,文沛青上一次的露營經驗是國中時代,地點是隔壁國中操場,第一次在廣闊的原野露營,倍感新鮮。看見不太平整的草皮上,佈滿挖掘和踩踏痕跡,有些地方露出黃褐色泥土地,文沛青心想,這一定是個熱門的露營地點。
倩珮學姐帶著所有女孩,以及陳秉隆,一起到生活組去領食材,和烤肉、煮食用的鍋具與原子碳;浩億學長則帶著剩下的男生,到器材組領帳篷和睡袋。
回到露營場地,女孩們忙著洗菜,整理鍋碗瓢盆,男生們則忙著生火,搭帳篷。文沛青拿起沉甸甸的支架,灰色的鐵桿上,分佈著大小不同的金屬光澤圓點,握在手心裡,冰冰涼涼,還有股鐵鏽味。張宏明用力甩開帳篷的塑膠布,土黃色的粉塵瞬間佈滿天空,文沛青下意識倒退兩步,濃濃的塑膠味撲鼻而來,天上還飛著幾根捲在帳篷布裡的枯黃乾草。
架上支架,套上塑膠布,吳金秋扶著支架頂端,文沛青將營繩穿過連在帳篷布上的金屬孔洞,另一端則穿過營釘,使勁扯兩下拉緊營繩後,右手拿起橡皮槌,用力地將營釘釘入泥土中,耳邊聽到浩億學長「務必拉緊營繩再釘,以免帳棚睡到半夜倒下來」的叮嚀,眼神卻不時地飄向忙著洗菜的女孩們,以及生火的陳秉隆。
在那個沒有瓦斯噴槍的年代裡,烤肉生火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,沒辦法拿著轟隆作響的瓦斯噴槍,用藍色火焰對著木炭炮烙,只能將木炭敲碎,先把火種放在底層,接著用最細小,呈現片狀的木炭,在點燃火種的旁邊及上方,搭出一間小木炭屋。木炭片離火種的距離,要有點黏又不太黏,才能順利燃燒,又不至於崩毀。
女孩們圍著陳秉隆,只見陳秉隆俐落地敲碎木炭,膽大心細的在火種周圍搭木炭屋,小心翼翼在木炭屋旁放上中型木炭,最外圍再放上大塊木炭,然後用力搧著手中的舊報紙,木炭迅速由黑翻紅,還劈啪作響。
「你好厲害喔。」錢雅琳說。
「你好會生火喔。」白皮膚的上官佳說。
「你的手好巧喔。」楊曉茗也忍不住讚嘆。
「以後烤肉我都要跟你同組。」陳慧芬不但說,還邊拍手。
文沛青也覺得陳秉隆「手好巧」,他還覺得「好羨慕」,右手橡皮槌雖然規律的落下,拉著營繩的左手卻越拉越緊。
在陳秉隆身旁的陳慧芬一抬頭,和文沛青四目交接,瞇著眼睛微微一笑,文沛青趕緊將脖子扭動十五度,回過頭來,用力一拉營繩,使勁釘下最後一槌營釘,在帳篷正對面拉營繩、釘營釘的王福誠被用力一扯,瞬間重心不穩,往前跌坐在泥土地上,右腳後跟勾到營繩,營釘倏然連根拔起,帳篷立刻倒下,蹲在帳篷裡,撿拾底布上殘留乾草的張宏明,覺得眼前一黑,急忙伸手推擠,想站起身來脫困,看起來就像靛藍色的床單鬼,又像在演一齣現代舞的獨角戲碼。
總算搭完帳篷,文沛青、張宏明、丁昭君和王福誠,用接力的方式傳遞睡袋,再將這些靛藍色,有股潮濕塑膠味,長得像超大號小香腸的睡袋,一個個丟進帳棚內。
「欸,你是文沛青嗎?」
文沛青回過頭來,從張宏明手上飛出的睡袋,沒落在文沛青手裡,而是以完美的二次拋物線弧度墜落地面,碰的一聲揚起塵土,讓靛藍色的睡袋因為染上土黃色而更加繽紛。
背後張宏明的抱怨聲,完全被女孩們咯咯的輕笑聲掩蓋,綁辮子和綁馬尾兩位女生,對著一臉驚訝的文沛青再問一次。
「我是,請問什麼事嗎?」文沛青有些靦腆。
綁辮子的女孩淺笑道:「沒事,我們特地來看看文沛青是不是文沛青。」
綁馬尾的女孩,向一臉疑惑的文沛青解釋:「有些人叫曾英駿,但本人一點都不英俊。」
「應該叫賈英俊。」辮子女孩笑得開心。
馬尾女孩續道:「你的名字好像瓊瑤小說男主角,所以我們特別來看看。」
「那……,那有人如其名嗎?」害羞的文沛青,勉強擠出這一句,講完又隱隱覺得不妥。
「嗯……,還不錯喔。」兩個女孩笑著說:「掰掰,說不定等一下又見面囉。」
陳慧芬不知何時已來到眼前,似笑非笑地,對著臉燙燙的文沛青說:「哎喲,做事不專心。」
「哪有?妳那邊需要幫忙嗎?」臉更燙的文沛青,完全忘了地上還有一顆泥巴口味睡袋的事。

未完待續……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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