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到渠成
水到渠成
今日大一愛徒回校，和我說：「老師，我不喜歡迎新宿營活動。」
「大學要多交朋友，多元探索。參加活動、主辦活動就是最好的管道喔。」我開始老人說教時間。
「可是。」學生欲言又止：「我覺得這樣的活動太刻意。」
「我知道了。是不是團康太過火？第一個活動就玩【摺報紙】或【脖子傳柳丁】？」自以為了然於胸的我說：「團康要由淺入深，才能引人入勝，像妳們畢業前我帶大家玩的【家庭親情倫理大鬧劇－熊之家族】，就是最棒的開場遊戲，不尷尬又可自然迅速拉近彼此距離。」
「是夜遊的時候。」學生說：「隊輔學長都會要大家牽手，卻又說：『我們不強迫大家牽手，但出來玩嘛，就是要交個朋友啊。』之類的。太刻意又司馬昭之心。」
「或許是學長姊們方式錯了。」我微笑道：「妳們知道夜遊分成【有鬼的夜遊】和【沒有鬼的夜遊】嗎？」
學生搖搖頭。
「以前老師念大學時，學長姐們費心準備迎新露營的夜遊，用臨時障礙物遮擋步道，將墨汁浸黑的童軍繩，一高一低綁在步道兩端樹幹上，以滑輪固定古代歐洲宮廷面具，加上鉛錘、鈴鐺與會發光的小燈泡，再讓它穿上白色實驗衣，等我們經過時才讓它掠過樹梢。」我停頓片刻：「完全不需費心叫我們手牽手…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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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節錄自小說《處男壘球隊》第四章 神聖不可侵犯的聖殿
第一支舞舞罷，下一個活動緊接著展開，此時組別早已打散，氣氛熱烈。還未從「最後一支舞」震驚中，反應過來的文沛青，又面對了許多不同的女孩，即便依舊因天色昏暗看不清長相，文沛青的眉毛卻不敢再皺一下，食不知味地參與接下來的活動。
熱鬧氣氛中，主持人要大家回到原來組別，一樣圍成一圈，但強調要安靜下來，然後把麥克風拿離嘴邊，一直放在膝蓋附近，就這樣靜靜地過了三分鐘。
小隊輔們不斷地用食指輕觸嘴唇，示意大家安靜，加上不知學長姊在玩什麼把戲，學弟妹們安靜下來，一時間，遼闊的營火場上渺無人聲，只剩後方草叢中蟋蟀和紡織娘的叫聲，襯托夜的寂靜。
忽然，兩位學長提著水桶，走近場中央的營火堆，二話不說拿起便澆，「蹙」的一聲巨響，灰白濃煙立刻竄上雲霄，夾雜著無數橘紅色火花。
主持人壓低聲音，緩緩地說：「接下來是夜遊時間，為了安全起見，我們安排經驗豐富的學長姊解說，大家一定要仔細聽，月黑風高，安全第一。」
一位臉黑黑的學長走到場中央，接過麥克風，潮濕的營火堆忽明忽滅，場地更顯昏暗，學長的臉也更黑了：「大家一定要小心，去年這裡辦活動，某間大學一位大一新生，就是因為不守規矩，夜遊後就再也沒有回家……。」講到這裡，黑臉學長頓了一下，接著，他說了一個鬼故事，一個對山神不敬而被懲罰的鬼故事。
黑臉學長說完，文沛青沒什麼感覺，左右看一下，同組女孩的臉色卻都變了。
「第一組請起立。」黑臉學長壓低聲量：「到右邊集合，準備出發。」
黑臉學長說完，捲髮學姊接棒，說了一個因大聲喧嘩，在山上鬼打牆，然後晚了七天下山的故事。
文沛青心想：「要尊敬山神，不要大聲喧嘩，怎麼好像交通安全宣導？」
「第二組請起立。」捲髮學姊幽幽地說：「到右邊集合，準備出發。」
就這樣，學長姊輪流上場說鬼故事，平均每三分鐘放一組學弟妹出發，約莫二十多分鐘後，文沛青跟著第八組同學，一起來到營火場右側的矮灌木旁。
「請派兩位代表出來。」一位手上拿著兩支點燃線香的大鼻子學長，冷冷地說。
浩億學長和倩珮學姐，把李煌培和楚艷推了出去。
「現在請兩位拿著香，跟著我唸，其他人低頭默禱，要誠心，所有人都要誠心才能保平安。」大鼻子學長說得謹慎：「誠心叩請，本地駐守山神大王、四方土地、日夜巡遊，今日第八組夜遊，打擾神尊，誠心叩請神尊保我平安。」
李煌培和楚艷一字一句跟著唸，態度恭謹。
大鼻子學長將香拿走，然後對大家說：「剛剛如果你們背上感到一陣涼意，就是山神大王來過了。」
文沛青見身旁的陳慧芬面有懼意，想開口安慰她兩句，畢竟秋夜山風涼，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，但一語道破是否對山神不敬？躊躇之間，隊伍出發，文沛青也就將話吞回肚子裏頭去了。
浩億學長讓一男一女交錯排列，一前一後排成一路縱隊，文沛青看見自己前面是楚艷，後面是陳慧芬，感到非常滿意，幾乎忘了背光女孩「第一支舞」那件事。
夜遊路線是走向森林深處，漫天樹蔭遮蔽月亮和星光，林間小道被特意安排的人工障礙物，縮減到僅容一人通行。雖然看不清楚，但文沛青可以感受到前後兩個女孩，和自己離得好近，此刻，任何妖魔鬼怪都不足懼矣。
「啊！」一身淒厲的尖叫，是錢雅琳的聲音：「我的腳！誰抓我的腳！」
「啊！」陳慧芬也尖叫起來：「這是什麼？有鬼！」
「啊！」就要連鎖反應一樣，女孩們都被嚇到了，再也分不清是誰的聲音。
幾乎在同一時間，文沛青的左右手，一前一後被握住，就好像溺水之人，搶抓救命的稻草稈一樣。
「這根本是開心鬼啊。」文沛青打從心裡感謝這位躲在草叢裡餵蚊子，等著嚇人的學長。
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女孩們溫暖滑膩的手心，不遠處傳來鈴鐺聲，眼前一個戴著白色面具，面具上只有兩隻上弦月眼睛，和咧開的大嘴巴，披著大白袍的影子，從右邊的樹梢飄過，滑進左邊樹林裡。
「啊！」又是一陣驚聲尖叫。
經過十多分鐘，終於走出樹林，秋月皎潔的掛在天上，手裏牽著兩個人的文沛青心裡讚道：「原來月亮這麼亮，真像在大地撒上一片銀灰色，美極了。」然後開始猶豫何時要放開兩位女孩的手，還是裝著若無其事，一路牽回露營地算了。
「你們男生也會怕喔？為什麼三個人牽在一起？男生要保護女生耶。」說話的是陳慧芬，文沛青正納悶聲音怎麼隔得那麼遠，才驚覺自己左手牽著丁昭君，右手牽著王福誠。
原來剛剛的驚嚇衝亂了隊伍，陳慧芬緊緊牽著錢雅琳，楚艷倒是牽著男生，牽著臉紅紅的張宏明。
三個男孩的手像觸電一般，瞬間彈開。
「剛剛的溫暖滑膩是錯覺？」「這不是開心鬼，根本是頑皮鬼。」文沛青心裡瞬間閃過許多念頭，然後一路被陳慧芬和錢雅琳「虧」著走回露營場。
未完待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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